Codex_燕然未归

［当大团（局）长遇到比他还大的官会怎么样呢？］

［鳕鱼两年来第一次回警局还是被抓进来的（喂）］

［文戏很多的一章，各种讲官衔拼权限，希望不要被和谐...］

     世上没有绝对。 没有绝对的光明，也没有绝对的黑暗；没有纯粹的白，也没有纯粹的黑。无论是黑白、光明黑暗与否，都是经前者或后者演变互融而成。大家的目光只注视着已知分化的极端，却没有涉足中间过渡的未知地带。但是，在无止境求知欲望的推动下，无知的我们竟也敢深入其中探索、追踪、寻觅着我们都自以为是所谓的真相。

     有的人站在光明的极点审判黑暗，他们各自希望别人对他们俯首称臣，又各自匍匐于别人面前；有的人在黑暗的深渊仰望光明，他们踩着自己挖掘的垫脚石向上走去，埋葬身下一片哀泣的冤魂；有的人站在光与暗的断崖边上，时而双手举向天空祷诵，时而附身向地狱中低喃。

     你们不能把公正与不公正，善良与邪恶分开；因为他们并立于阳光下，就像黑线与白线被编织在一起。当黑线断开，织工就应审视整块织物，他应该检查机杼。

     不缓不急的敲门声过后，一身深蓝色西服的男人推门进来。办公桌后的警官目光从手中的文件中移开了两秒看了看来者，就又重新低回头去。没有言语，没有象征性的手势，什么都没有。在一片干燥的静默中，Haytham选择了站在原地耐心的等待上级做出下一步反应。可是过了很久对方都没有说话，他便清了清嗓子，尽量平和地开口：

     “Sir Molay?”

     文件倏然落下到桌面，后面垂了许久的脸终于抬起来。那是一张几乎和Haytham一般平静谨然的面孔，只是皮肤略显苍白，脸颊上的皮肤在鼻翼两侧骤然掐紧，使这人看起来更加精明而冷漠。

     “Kenway部长，”对方开口，音调相较另一人偏高，但是语调一样的程式，“我希望这次你也有一个完美的解释？”他把手中的纸张调转方向，朝面前人的方向推过去。Hyatham扫了一眼文件上的照片，没有拾起它。

     “我相信这只是一个误会，sir.” 他说。

     “误会？”被称作Molay的男人扬起头，抿了抿嘴角勾起一个不像样的微笑。他过紧的鼻翼和克制的笑容，让现在的他看起来像一只优雅的恶魔，而非一名伦敦警察厅的高级官员，“擅自回国，在地下酒吧中与情报倒卖人员私自交易，被例行搜查的警官抓了个现行，这是什么误会？还是说，Kenway指挥官已经对他的部下纵容到这种地步了？”

     “我所说的误会，sir，是指你对他此行目的的解释。”Haytham的语气听不出一丝变化，他背在身后的左手拇指轻轻地掐着食指指腹，动作微乎其微，“Lee警官是奉我的命去搜捕那个窝点，我没有事先向他阐明Cormac组长的位置，这是我的不对。”

     “这么说，Shay Cormac也是按你的命令出现在那个酒吧？”

     “我没有这么说，sir.”

     “那我不得不担忧，一个曾与非法集合组织有过密切往来的前行动组组长，此时出现在那种地方的目的不纯粹。”

     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，sir.”

     “你是个聪明人，Haytham，”称呼的骤然变化让年轻的部长眯了眯眼睛，“这很有可能牵系到你的荣誉，如果你一直袒护他的话。”Molay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文件，继续说道，“事实上我很好奇，对于一个曾造成险些至你于死地的过失的人，为什么。”

     “那次事情不是他的错，监管会也没有判给他任何记过。”Haytham终于皱起眉头，声音清冷了几分，“Molay助理总监，我不认为将一个无足轻重的狙击手打入军事法庭，并将我也停职调查可以让副总监的位置被拱手送出，你为何要揪着不放。”

     “注意你的用词，Kenway指挥官。”Molay笑意更甚，“说起你，我倒是有一事相劝。全苏格兰场历史上最年轻的专门刑事部部长*？有很多人质疑你的能力，觊觎你的位置，你要洁身自好。”

     Haytham没说话，只是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，随后又被温和的绅士风度替代。“谢谢，sir，我会牢记。”

     “管理委员会*的职责，就是监管警察厅中每一个人，无关地位头衔。”Molay向后靠了靠，这让他的语气更佳疏离，“这么说吧，鉴于Shay Cormac足以立案调查的可疑行为，现在有两个选择：一，完成那个你们共同缺席的听证会，协助法庭完成对摄政街*事件的责任判定；二，很抱歉地，你那位背景复杂的狙击手，会被剥夺秘密警务组的权限，调职军队。”

     年轻的部长背在身后的手握了握拳头又慢慢放开，灰蓝色的眼睛闭合又睁开。“如果他成为破获一起——不，三起重大案件的关键人物呢？”

     “我可以考虑将功赎罪。”Molay不屑地哼了一声，紧收的鼻翼翕动了一下，“那号称惊动军情处的三起狙杀事件，确实是当务之急。只是我不清楚，他能为案情的进展提供怎样的帮助？”

     “他的手段，比我们想象的要出其不意很多。”Haytham颌首，“那么，恕我告辞，Molay助理总监。”

     办公桌后的警官摆了摆手，在Haytham离去后，他又低下头，拿起文件阅读起来。那神态是如此专注，以至于头顶的日光灯打下来在他眼窝和鼻梁下形成的阴影，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苍白而精明的恶魔。

     凌晨的苏格兰场没有多少人，对于Kenway部长办公室常年亮灯这种现象警员们也已经见怪不怪。Haytham回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，解开领带坐下，伸手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叹了口气。还没等他把隐隐作痛的大脑平息下来，他刚关好的门就被一阵黑风卷开了。

     方才和上级对话的中心人物，Shay Cormac几乎是一掌推开门，大步走到部长办公桌前倾身。他的胸膛还在因为略显激动的情绪上下起伏，以至于他喘息了半天都没想到怎么开口。

     “为什么监视我，sir？”他问，声音里压抑着什么。

     “你是我的部下，这是我的职责。”Haytham搓着眉骨没睁眼，“如果把刚才你不敲门算在内的话，你现在已经攒足了三个我足以处罚你的理由。”

     “数小时前我是在调查，而且被毫不留情地打断了，据说那还是你的命令，sir.”Shay显然是为上级对自己的不信任而感到生气，但是他的修养足够良好到让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言语。

     “调查，以一位正大光明的警察的身份，而不是一名游走在法律边缘的雇佣者。” Haytham猛地睁眼，语调生硬了一些，“我现在正在怀疑当初我招你进来时，我的神志究竟是不是处于能够理智判断的阶段。”

     Shay哑然，金色的眼睛垂了垂。Haytham自知言重但并不打算缓和，继续开口。

     “我说过，警察厅里很多人都在盯着你的把柄，那是他们晋升的大好机会。如果你不想参加听证会去解释两年前那些屁事或者被调职充军，就不要再做这种走钢丝的事情。” Haytham又揉了揉眼睛，把一张纸推到属下面前，“你组长的身份现在还不能恢复，但我可以给你情报组的特殊权限，会方便很多。”

     “…你们需要我来破这个案子，我知道。这是我的利用价值。”Shay又往前倾了倾身子，试图盯着Haytham的眼睛，“先放了Liam，我再考虑接这张纸。”

     Kenway部长抬头瞟了他一眼，抬手拿起电话拨出Lee的号码，接通后先捂住话筒看向面前的下属，“保证在这次的调查中不要再用这种手段，你现在处境比以往都危险。”

     “行。”

     Haytham用极其怀疑的眼神回敬了Shay的信口答应，随后转向了通话中。

     大概也就是一个小时的功夫，天还没亮，Shay就重新见到了昨晚那个和他互相对枪的光头。Liam从登记室的门走出来，给了黑衣男人一个拥抱。Shay拍了拍朋友的肩膀，顺便在转身时给了站在门口一脸无辜的Charles一个白眼。

     “你上级没找你麻烦？”Liam一边走着一边转头看着眉头依然紧锁的Shay.

     “没，”Shay风轻云淡地答道，把一张纸条塞到对方的手中，然后继续目视对面人行道的红灯，“我需要你帮我个忙。”

     Liam把手中的纸条展开看了看，然后一脸你疯了吗的表情看着自己的老友。说真的，若不是他和Shay多年的交情，他一定会直接说出来。“你确定？”他轻轻拐了拐Shay的肩膀，“你的前途不要了？”

     “后路都没了，谈什么前途。”Shay拽了旁边人一下示意他过马路。

     情报贩子摇了摇头但是答应下来，插着兜往前走去。走到马路中间的时候他突然回头，脸上的表情熟悉得让五米外的狙击手有一瞬间的恍惚。“祝你好运，兄弟。”

     “I make my own luck.”Shay愣了愣，随后一笑。

     清晨的雾气弥漫在街道上，那个光头渐行渐远，消失在夜色和水雾糅杂的马路另一端。远处有几辆车的前灯一闪而过，带着发动机低低的轰鸣。黑衣男人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，转身走开。

     Shay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会儿，路过了一家商铺的橱窗。他转头瞥了一眼玻璃上的倒影，然后加快脚步拐进了一个暗巷。他站转角的阴影里，身子紧贴着墙壁，放慢呼吸，好像在等待什么。

     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出现在巷口，寻找什么似的四处张望了一下，接着被潜伏在暗处的狙击手一把拉了进来。Shay一个标准的擒拿反扭控制住对方的左臂关节，又抓住他的右手往墙上狠命一磕，匕首落地的声音从他脚下传来。

     “你从上一个路口就开始跟踪我们，刚才跟丢了就又返回来找，致命的错误。”那人还想反抗，但被大力道的反关节压在墙壁上动弹不得。Shay一边加着力量，一边压低了声音，“说，谁派你来的？”

     跟踪者不说话，但在自己关节被压得开始嘎嘣作响后终于忍不住呻吟。“你说不说。” Shay咬着牙，手上一个用力，肩关节几近脱位的痛楚终于让那人惨叫着松了口。

     “希望！”他喊着，看似毫无逻辑的话让狙击手神色一凛。Shay松开钳制，重获自由的小喽啰捂着肩膀屁滚尿流地逃走了，临出巷口还差点儿绊自己一个跟头。狙击手呆呆地站在原地，脸上说不清是震惊还是什么表情。过了好久他才重新抬头，从巷口望出去。

     远处，天边正在逐渐泛白。街上开始出现三两的行人，商铺陆续亮起灯光。有一辆首发的红色巴士低吼着冲过街上残留的迷雾，向街的另一边冲去。在Shay Cormac的四周，伦敦，这个巨大的织布机正逐渐运作起来。那些零件互相摩挲着，挟卷着或黑或白的丝线吱嘎作响，然后交织在一起，成为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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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后注释：

1. 你们不能把公正与不公正......检查机杼：出自黎巴嫩诗人纪伯伦《先知》一书。

2.关于警局官职：Haytham是苏格兰场专门刑事部部长，警衔为指挥官，又称局长。Shay在自请停职前是专门刑事部秘密警务组组长，警衔督察，并曾经在特殊行动部反恐指挥组中任职。

3.监管委员会：由警察厅总监、副警察厅总监及各部门领导人组成。警察厅中各个部门会细化给特定的助理总监和副助理总监，主要负责监督部门工作是否有悖章程法律，必要时可以直接未经申请对某一特定警官进行调查。

4.摄政街：也译作丽晶街，是位于英国首都伦敦西区的一条街道。为伦敦的主要商业街，以高质量的英国服装店著称，也是一百多年来伦敦城市文化的象征。两年前Shay的“过失”发生在此地，后被立案为摄政街事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