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只是回声,遗忘,空虚

【AC】Expert/专业人员-07-(HSH)


[听证会,从这章开始要进行一部分记忆闪回和场景转换的写法]

[这几天又把杀死一只知更鸟看了遍,觉得在法庭上律师向证人提问那个语气简直是要逼死人…当然听证会不是正式审判,会好一点]

[继续不要脸地求评论x]


     这个季节的伦敦多雨,事实上,这个城市一年中甚少有不是多云的天气。灰色的天空像是一块织好的布匹,将潮湿和低压蒙进楼厦和街道之间。天际尽头涌动着稍深的颜色,如果仔细端详能看出是积攒已久的雨云。

     电视上的新闻单调地呱噪着,在天气预报播出前Haytham就已经预知了今天的气象。从早上睁眼的第一口呼吸开始,右侧肋骨阵阵的闷痛就已经预兆了一切。两年前那颗子弹虽说直接从肋骨间击穿,但留下的弹片由于太过靠近主要血管,取出时废了不少功夫。他到现在都没认真看完自己的医疗报告,只知道这处旧伤随时都能发作。比如现在,房间里有空调,但在这种如影随形的痛楚之中,他只觉得浑身发冷。

     Haytham皱着眉对着镜子打好领带,扶着洗手池思索了一会儿,终于打开镜子后的壁橱拿出药瓶吞下了两片止痛药。维克丁的药效从吞服起大概在六个小时左右,如果在这之前能把一切都结束那会是莫大的愉悦。

     进入法庭后Haytham才意识到自己昨天应该多提醒Shay两句,这人不经常准时,狙击手对时间的概念和他开枪的精准度成严重的反比。八点二十五,距离开庭还有五分钟的时候,他终于在门口看见了Shay修长的身影。值得庆幸的是,Shay十分知趣地穿上了正装。深灰隐纹的西装外套,黑色衬衣,唯一的亮点是胸前红色的领带。黑衣男人在证人席另一端坐下,和Haytham隔着一条过道的距离。

     陪审团看起来像是由警局随意挑选的人组成,先前参与讨论的高层人员只坐在了旁听的席位。十二把椅子有一把是空着的,正当Haytham思索剩余一位陪审员是谁时,Molay从侧门走了进来。监督委员会副助理总监拉过那把空闲的椅子,坐了下来,和证人席做了短暂的对视。高级职员直接参与听审是很反常的,但是并没有相关规定去限制这一现象。


     “Shay Cormac,2014年11月6日17时55分许,你在哪里?”

     “伦敦西区摄政街诸圣堂北侧,广播大厦最高层。” 

     “在做什么?”

     “潜伏狙击,主要目的是保护。”

     “保护对象?任务细节?”

     “你是说明的暗的?”

     “请都阐明。”

     “以黑鸦会成员身份保护一重要帮会成员;以伦敦市警察厅探员身份保护Haytham Kenway部长与上述那位的见面;两者皆为奉命。”


     冬季的伦敦日落早,不到六点时天色已经擦黑。Shay打开枪箱,借着昏暗的光线迅速拼接好脚架和瞄准镜。这是一个不会有人来的楼梯间,虽说靠近窗户一侧但是十分隐蔽。他安静地趴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,把枪口从押着缝的窗户中伸出去。然而男人通过瞄准镜看出去之前,兜里的手机响了。

     “你准备的怎么样了,Shay?”电话另一端传来女人的声音。

     “多谢照应,我觉得自己离关节炎又进了一步,Hope.”狙击手用肩膀夹着手机,把枪架掰了掰正,又把旁边小巧的显示器摆好。“而且你成功地用电话转移了我的注意力,如果影响任务进度我怪你。”

     电话那头的人哼了一声,好像是在笑。“Achilles的命令,说是有两个人更保险一点。”

     “干脆说信不过我不就好了。”

     “这可是你自己说的。好了到时间了,我下了。”

     Shay在心里做了个耸肩的表情,挂断电话并将手机关机。他从枪箱的一角摸出来一个内置耳机戴上,按亮显示器。狙击手执行任务时一般不配戴耳麦,只从显示器的文字内容获取信息。但这个耳机的特殊频道,让他能在接受黑鸦会的命令时同时与Haytham联系。真够累的,逼人精神分裂吗这是。Shay暗暗想了一句,然后把视线对准了瞄准镜的十字。


     “重要帮会成员是指?”

     “代号Achilles.” 

     “你一个人?”

     “不,还有黑鸦会另一名狙击手。”

     “你认为对方派另一名狙击手的原因是什么?”

     “我以为我只需要陈述?”

     “请回答陪审团的问题。”

     “我不清楚,作为接应,搭档,或者监督。”

     “是对你的身份产生怀疑?”

     “我不能擅自猜测。”


     「保护对象进入射程」

     暗色的显示器上打出一行苍白的文字,光标闪了几下,并没有下文。

     准星划过小教堂的精致轮廓,落到背光处的屋檐下。Haytham Kenway安静地站在那里,斜着身子靠在白色的石制墙壁上。从这个距离看过去Shay有一种错觉,他感觉那双烟灰色的犀利眸子能越过傍晚沉滞的空气,看到自己。耳机里一片死寂,只有电磁轻微的沙沙声证明连接的建立。两个人都知道,所谓交流不过是危机时刻的备选。

     Shay从没见过Achilles,重要的人物总会被妥善保管。但是当目光扫过正在接近的米色西装下的黑色皮肤时,他停住了,短暂的逗留后确定了身份。狙击手咬嘴唇忍着笑,并且为自己在Haytham口中可怜至极的审美搭配感到深深的欣慰。

     早在这个任务敲定前,Shay就已经三番五次请求Haytham不要亲自前来。“如果引出对方国王的棋子只能是我,那我去了又何妨。”这是对方的原话,现在不知为何出现在Shay的脑海中。狙击手紧紧盯着两个目标间距离的缩短,随后是看似漫不经心的攀谈。他握着枪的手心有些出汗,这种不明原因的紧张和惴惴不安使得男人的心绪骤然烦躁了起来。

     在瞄准镜中,Achilles掏出手机翻了翻信息,突然转头向广播大厦的位置。与此同时,狙击手手边的显示屏上,光标急促地闪动了几下,一行文字被敲打出来。

     「Cormac是卧底」

     还没来得及收枪起身,甚至还没来得及产生震惊抑或慌张的情绪,面前玻璃被击碎的巨响传来。有一阵高温从耳畔呼啸而过,伴随着四散的锋利碎片。Shay只觉得右侧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,整个人已经往一侧倒去。在空气被撕破的尖鸣中大脑进入了短暂的空白,右眼视线中一片腥红。


     “也就是说到开枪为止,你的卧底身份都没有暴露?”

     “你这个问题有问题,在暴露之前我根本不需要开枪。”

     “开枪时你的立场是什么?”

     “我的立场从未变过。”

     “以黑鸦会卧底的立场?”

     “不,以苏格兰场警员的立场。”

     “请描述你当时的狙击条件?”

     “光线合格,无遮挡物,风向良好;但目标状态和自我状况都不稳定。”

     “你开枪时,有多少把握?”

     沉默。

     “请回答问题,Cormac先生。”

     “很小。”

     “那为什么开枪?”

     “因为接到了命令。”

     “谁的命令?”

     “Haytham Kenway.”


     破碎的玻璃间冷风灌进来,吹进混沌的大脑中,唤回了一部分意识。Shay手掌按上地面,撑起身子,第一件事情是去抓自己的枪。刚才那一枪是Hope开的,她在尽自己应做的职责。黑与白都认为自己是纯粹的,都想剔除杂质。

     耳鸣还在持续,尖锐的声音刺激得头部的血管一阵阵蹦跳。一手端住枪托,一手抹上没有知觉的右脸。指缝间的血红触目惊心,又擦了几下,剧痛才逐渐袭来。从瞄准镜看出去的眼神不复平日的锐利,受伤导致的头痛让眼前的图像产生了严重的重影。等耳道中嘈杂的鸣叫渐渐消退,一个声音在耳机中响起。

     “开枪,Shay,开枪!”

     Achilles的手中似乎是有一把匕首,在挥向Haytham咽喉时被那人拦下并反手抢夺。关节被别过一定的角度,锋利的刀刃直接插进了黑鸦会成员的膝关节中。Achilles双手扼住对方的咽喉,两人险些一同栽倒在地。

     疼,累。像是隔着水,隔着冰,隔着深海中不知名生物的骨骼构架看着这一切。Haytham和Achilles扭打在一起,平日里风云不惊的部长出手招招皆是狠辣。深蓝和棕黄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,在纠缠的动作中一前一后地交错闪现。街道远处的警笛已经鸣响,看来这回除了鱼死网破,双方并不打算留有有其它结局。

     “Shay!”他听到上司的喊声,在耳机不良的信号中格外清晰。

     这是一个Shay重复过无数遍的动作,扣下扳机后一个生命会随之坠落。这一枪他到现在都时不时在梦中回忆,无论自愿与否。他的枪口抖得厉害,头疼得几乎要炸开。扳机被扣下时,佩戴消声器的枪口只是喷吐了瞬间的火舌。瞄准镜中,那个深蓝色的身影猝然倒地。


     “开枪后,你是否确定自己击中了哪个目标?”

     “确定。”

     “接下来你做了什么?”

     “我跑下了建筑物。”

     “逃跑?”

     “不,是去追逐嫌犯和在逃的目标。”

     “没有想过去查看中枪者伤情?”

     “想过。”

     “为什么没有去?”

     “警员已经去接应了。”

     “在当时,以你的状态,你认为自己能够胜任擒拿吗?”

     “不能。”

     “那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和部队会合?”

     “…”

     “是因为惧怕面对自己的造成的后果吗?”

     “…”

     “我提出异议。”身后传来的冷静声音让Shay的肩膀抖了一下,他回头,看着刚刚突然开口打断提问陈词的人。Haytham坐在证人席里,刚放下举起的右手。“听审团在向证人询问过于主观的问题,不符合获取客观事实的目的;我请求休庭,给听审团整理思路的时间。”

     那十二个人悉悉索索了起来,好像一群精致西装下的塑料模特。过了一会儿,再没有任何暗示的情况下,他们一同停下了。同意休庭十分钟,供双方休息。十分钟后,准时再度开庭。Shay一直紧紧抓着旁边木质栏杆的手松弛了,黑衣男人转身迈下台子,顺着过道快步路过证人席和旁听席。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,可能是光线问题,Haytham觉得Shay的眼眶微微泛红。


     “以你现在的脸色来看,sir,我觉得你应该坐下。”这是出了法庭后Shay开口说的第一句话,他正倚靠在楼道的墙上,抬头透过窗子看向远处。“要不然就是你今儿早上出门粉底抹多了,sir.”他这么说道。Haytham不可置否地微微颌首,然而仍克制着想要按住右胁的冲动,保持着插兜站立在原地的姿势。药效过得比他想象的快很多,但他确定自己现在看起来并不比刚刚走下陈词台的狙击手糟糕多少。

     两人沉默了一会儿,谁都没有说话,也没有谁觉得应该说话。走廊另一头有端着水杯走进来的其它人员,看见他们俩站在一起,也就是默默快步路过。窗外的天阴得看不出时间,愈发沉重的云层形成了一块巨大的海绵,仿佛只要一碰便能滴出水来。街道上缺乏光线的白色建筑物,加上映着乌蒙影子的玻璃幕墙,一切都是灰色的,没有半分区别。

     “要下雨了。”Haytham低低开口,灰色的眼睛眯起来,凝视着窗外的乌云。

     “雨总是要下的。”Shay答道。狙击手又看了看窗外,便将重心放回躯干,迈开腿朝和法庭反方向的出口走去。

     “还有两分钟开庭,你去做什么。”深蓝西服的男人开口发问,但尾音丝毫没有上扬。

     “去结案。”在玻璃门于Shay身后后合上前,Haytham听见那个黑色的身影这么说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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