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odex_燕然未归

车翻了两圈，擦着火花在路边停下来，汉克所幸没被惯性甩出前挡风，却也被安全带勒得呼吸困难。方向盘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胸口，大约是击碎了哪个不重要的器官，这导致他从碎掉的窗户爬出来时险些窒息。他用指甲抠着地面向前爬，被玻璃划伤的前胸渗出血来，在地面上浸出一道猩红。

警探猛地一抖身体，发现自己好端端地站立在原地。几秒钟前他听到喊叫后拔腿跑来，现在刚刚冲过门槛。而正痛苦呻吟着，挣扎着匍匐向前爬去的，则是rk800型号的仿生人。从他胸口流出的蓝血在地板上蹭花，形成拖拽的痕迹。

汉克奔过去将对方的身子翻过来，让他枕在自己的臂弯里。康纳的眼神已经涣散，口中发不出声音。他胸前的白衬衫被蓝血浸得透湿，留出一个如枪伤般的孔洞。他用不协调的动作抬起胳膊，扭过头去，指着不远处一个还沾着蓝色液体的零件。汉克抓起这块精细的机械，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。

康纳的瞳孔无法聚焦，只能盯着大约是汉克眼睛的方位。拥有黑发青年外貌的仿生人似乎耗尽了力气，只能用手指攥住搭档的衣领。就像真的被子弹贯穿，奄奄一息的人类一样，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恐惧。

“救我…汉克，我不想死。”

汉克利索地把核心推回了对方的胸腔。

康纳的身体骤然松弛下去，抓着搭档衣服的手软绵绵地垂落。他闭上眼睛，头埋到胸前，额角的红光狂乱地闪烁着，汉克不得不收紧了怀抱以防他坠到地上。十秒之后，LED指示灯回归纯粹的蓝色，康纳完成重启，眨眨眼睛醒了过来。

但那双眼里的恐惧丝毫未减，只不过化作了余惊未消。如果康纳需要呼吸，那他此时一定在大口地喘息着，贪婪地享受死里逃生的快感。这求生欲本不属于他，大约是成为异常个体后系统自行的更新。

汉克把怀中的人放回地面上躺平，自己则一屁股坐下，手腕搭在膝盖上，重重的地叹了口气。

“你他妈吓死我了。”

“对不起，警长。”

“罢了，没事就好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躺够了就起来吧？”

“好的，警长。”


-fin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