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odex_燕然未归

1

     耶路撒冷有很多鸽子，其中最醒目的应该就是那一群白鸽。它们每天伴着朝霞飞出来，成群结队地绕着城中心的教堂打转，有时在建筑物或树杈上歇息一下，最后在天色擦黑前回去。准确地说，它们有时能碰巧和任务归来的Altair一起，回到联络点去。

     “瞧瞧你，生活都像鸽子一样单调了。”Malik手里捧着一只鸽子，取下它腿上的信件，打开它轻薄的羽翼检查了一番才放它回巢。这些鸽子是区馆长养的信鸽，较为庞大的数量是为了方便他随时和其他刺客或者鹰堡取得联系。

     “鸽子可不会刺杀任务目标。”Altair有气无力地反驳道，在外连续奔波了一整天，他现在急需要把自己扔进软垫堆里睡一觉。他从怀里掏出染血的羽毛，放在柜台上。浓度正好的檀香气息被吸进肺腹里，把血腥涤荡殆尽。

     区馆长轻哼一声，拾起羽毛，转身走进了房间。

     目送黑色袍子的一角消失在门帘后，刺客这才在脑后攀住自己的手肘舒舒服服地伸展了一下身体，脊柱带起来的一串脆响让他心里爽快了不少。然而，一种异样的灼热感从腹腔里翻涌了上来，还附带咕噜的音效。

     不知道是不是累着了，Altair足足屏息愣神了三四秒，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饿了。

     现在去内屋叫Malik讨吃的无疑是白找嘲讽，而自己显然没有那个心思应付。视线迅速瞟过屋内的一切物品，最后落在桌子上的一盘东西上。那好像是盘刚炒制好的谷物，里面还混着一些曾经在学徒时期每天吃到要吐的鹰嘴豆。饥饿导致的灵敏嗅觉让Altair捕捉到了一丝草药的气息，意外的好闻。

     Malik那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发明新式炒饭了？他心里暗暗奇怪。

     肚子里近乎造反的叫嚣感让Altair没法多思考，于是他又转头向屋口看了看确定Malik没出来，接着就几步走到桌子前，端起了那个盘子。没有餐具？算了，用手吧。

     大约一个小沙漏的时间后，Malik从屋内走了出来。Altair已经把盘子里的饭吃干抹净，蜷在院子里的垫子堆中准备开睡。区馆长环顾了一下室内，好像在找什么东西。良久搜索无果，他提高声音朝门外喊了一声。

     “Novice, 你看见我的鸟食了吗？”

     抱着垫子弓身蜷着的白色身影猛地一僵。

     “…没有。”

     得到这样的答复并不出乎意料，Malik有些疑惑转了一圈，皱眉思考着自己刚才是不是顺手把盘子放到了其他地方。那盘谷子是他特地给信鸽们炒的，里面加的一些草药是为了让它们预防季节性的疾病。

     “那你...等等你这又是去哪！”

     只见白袍刺客三两下顺着藤架爬上了屋顶的出口，然后有些狼狈地，逃跑一般地离开了耶路撒冷联络点。

2

     Altair的大儿子Darim正是学说话的年纪，然而在Maria眼里，自己的丈夫在这一点上做的真的可以用不合格来形容了。马西亚夫大导师素日里就比较沉默寡言，即使在自己儿子面前，他的话也不见得多多少，更别提教他说话。

     倒是Malik, 相当热衷于这件事情。这让Altair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早年时为什么没多读点书，这样既不至于在平日的拌嘴中回回输给自己的宣教长，也不至于现在被他抢了风头。

     那天，Darim坐在地毯上手里拿着木头玩具自娱自乐，Malik像往常一样单手拿书一目十行地看着，至于Altair，则是一边端着水杯难得地小口喝着，一边盯着对面的书架出神。

     午后的阳光从玻璃里透折进屋，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。同一间屋子里，三个人地相处在一起，享受着并不尴尬的沉默。

     突然，Darim用稚嫩清脆的嗓音，不太标准但又无比清晰地自言自语了一个单词。

     “Novice.”

     Altair一口水呛了进去，Malik把书拍在了自己脸上。

     不缓不急的敲门声传来，Maria推门走了进来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屋里的情景。Darim眨眨眼睛，无辜地看着自己。两个大男人半死不活地趴在各自面前的桌子上，一个是半是呛的半是气的，另一个是憋笑憋的。

THE END